A+ A-
A+ A-

王夫人听了李清照的讲述,这才把悬下的心放了下来。

“看来你和冲之那孩子还挺有缘,上元节你才见过了他,转眼他族兄就来家里提亲,当真是缘分不浅。

“娘,你说什么呢!”李清照羞红着脸,一副娇羞的模样,看在外人眼里是一百个不情愿,但“知女莫如母”,在王夫人眼中,自己的女儿是对晁冲之有意思的,否则依李清照高傲孤冷的性子,如何能容忍这般将自己和别的男人放在一起调笑。

李清照又怯生生道:“娘,晁冲之既然是晁叔叔的族弟,那辈分岂不是和爹一样,做我小叔的人,如何能议亲,岂不是乱了辈分,招人说闲话。”

“哎呦,我的傻孩子!晁李两家本无亲宜,哪来的辈分一说。你晁伯伯虽然和你父亲差不多的年纪,但他的那个族弟,却只有二十出头,正当年,你在上元节也是见过他的,你说说,模样和品性如何?”

李清照将头一歪,少女可爱的表情尽展无疑,“只远远看了两眼,当时天色晦暗不明,具体什么样,倒也看的不够真切。”

“不够真切也不要紧!冲之那孩子我见过,一表人才,才情更是誉满天下,真真是人中龙凤。只是……”王夫人话头一转,神情从最初的轻松变成了些许的凝重。

李清照见王夫人前后变化之大,也觉有异,加之王夫人最后的欲言又止,让李清照不得不问一问清楚,“母亲,只是什么?”

王夫人叹了口气,说:“还是先前你问我的话。”

李清照恍然,很快她就想到,还能是什么话,就是李格非缘何暂时不同意这门亲事的理由。

“那么,”李清照抿了抿嘴,对王夫人说,“爹爹有没有明说为什么不同意这桩婚事。”

“不是不同意,是暂时没有答应。没有答应的理由,你父亲亦tຊ未明说,想来他有自己的考量。”

李清照从母亲处回到自己的闺房时,一路上都是失神的状态。

“小姐,你怎么了?”青梅见李清照失神落魄的样子,走到其近前轻声问。

“噢,是青梅。没什么。”话一出口,便觉得不妥。青梅从小就跟在李清照身边,虽为主仆,实则情同姐妹,方才自己呆立的模样是谁都能看出来的,做出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自然会伤了和青梅之间的情感,似这种贴身的心腹,断然不能冷落,这是李格非以往教导时的话,如今李清照犹记在心中。

李清照随即拉住青梅的手,“好妹妹,我有一件事堵在心头,不知道怎么说。”

“小姐,有什么心事,但说无妨。以往你有事都和我商议,此时这般的忸怩,看来非同小可。”青梅说着,顺势给李清照倒了一杯水并递给她,好让她缓缓神。

李清照接过水杯,却没有喝,拿在手里不断旋转着水杯,显然神思外游,许久,她才悠悠说道:“青梅,如果我要嫁人,你会怎么想?”

“嫁人?”青梅显然被李清照突兀的一问弄的有些疑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说到嫁人这件事,但转念一想,自己家的小姐已是碧玉年华,想来是到了议亲的年岁,她有此一问,也属寻常。

“小姐,常言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之事,只听主君和夫人的便好,何须自寻烦恼。”

“如果我没有遇到他,或许真的一点烦恼都没有。”

青梅心惊,忙起身去看卧房的门有没有拴好,及至走到窗户边,探头出去,看了看两边无人,这才安心地将窗户给合上。

“青梅,你这是做什么?”

“小姐!”青梅忙又疾步走了回来,用极其小声的语调说,“你方才说的那个‘他’,是谁?这若是让外人听了去,你竟然私会外男,这名声可就坏透了,是了不得的是事情,怎么还能高声宣扬呢。”

李清照看着青梅既急且焦虑的表情,顿时一扫先前的愁容,轻捂着嘴笑了。

青梅看到这里,愈发急了,她认为这是李清照默认的态度,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忙说:“小姐,我莫不是猜对了,你真的私会外男?那,那我怎么一点都没察觉,你是怎么做到的。”

李清照见她这样子着急,不忍心逗她,就说:“哎呀,你想哪里去了,你天天跟我在一起,我有没有私会外男,难道会不知道?”

青梅头一歪,“是了!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小姐你方才说到的那个‘他’,分明是男子,而且你还说婚嫁之事,青梅自然是想的多了些。”她进而又说,“小姐,你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清照听罢后,脸色由晴转阴,轻叹了一声,将晁冲之和她父亲李格密议的议亲之事以及去王夫人处的情境原原本本都告诉了青梅。

“哎呀,原来是这样,原来晁大爷是来向主君提亲的,这原本是好事,可主君为何不答应呢。”青梅不懂,只认为既然自家小姐钟情于那站在高台处的英姿男儿,恰好晁大爷来提亲,这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李清照双手托腮,露出一脸无奈之情,继而摇头,“这我便不知了,娘亲亦没有告诉我,而我也不能直接去问父亲。”

青梅眼睛一动,拉着李清照的手,用郑重其事的语调说:“小姐,要不然,你老实说,是不是真的喜欢那晁冲之?”

李清照被青梅问的脸红,忙捂住脸,一会儿摇头,又一会儿点头,弄得青梅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将李清照的手抓在手里,又说:“小姐,这事可糊涂不得,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说,到底是不是?”

“哎呀,青梅,你倒是把我给说糊涂了!嗯……”李清照歪着头,沉吟了片刻,最后却归于了平静,说了句令青梅出乎意料的话,“我只见过他一面,说到喜欢,自然不会,我亦不那浪荡的小娘子,怎会见一面就轻言喜欢。但要说不喜欢,也不准确,当我得知晁伯伯为他而提亲时,我内心中有股难言的悸动。”

“小姐,你说的越发玄乎了,我可听不懂。这到底是喜欢呢,还是不喜欢呢?”

李清照轻笑,“喜欢又能如何,不喜欢亦能如何,我毕竟和他不相识,而且父亲的态度也模棱两可,我只能坐在这深闺中,遥遥空想罢了。”

“那么,”青梅将头凑到李清照的脸庞,“小姐,若是你能再见到晁冲之,是不是就能确定自己的心意?”

“傻青梅,这如何能见到,难道我要去邀他不成?这于理不合,要是春出去,那才是真正的丢人呢!”

青梅让她耐心等待,总有机会。李清照只当这是青梅好言的安慰,抱以微笑应对,并不知道青梅口中的机会说的是什么。

青梅亦没有再说话,只将此事暗暗记在心中。

李迒自打上元节后,便老实了许多。李格非先后请了三位饱学的先生教他读书,前两位皆觉得李迒顽劣不堪,且毫无进取之心,便向李格非辞行。第三位先生,是在汴京城内有名的教书先生,从其手下走出的进士足有一手之数,一般人想请还请不到。

只因李格非是“苏门”中人,而此教书先生平生最敬佩苏轼,自然李格非来请,便敬事不暇了。

“元先生,你看已近正午,不如等用完午食,我们再继续如何?”李迒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看着一脸严肃的元无。

元无端坐在堂上,手中拿着一本《大学》,看都没看一眼李迒,只***自己发白的髯须,继续看着手中的书。

意思再明白不过,李迒知道这是否定的态度。他原本想一摔书本一走了之,哪有饿着肚子还要读书的道理。但是一瞬间,脖子下意识往后一缩。他想到元无刚来时,他为了逃学,故意捉弄他,或者故意不好好念书,企图让元无和前面两位教书先生一样弃他而去。

但这些逃学的小伎俩,在一根戒尺面前,都如鸡蛋碰石头,直碰的粉碎。

还在绞尽脑汁想着如何说服元无时,青梅走了进来。

“元先生,我来请少爷去用午食。”

元无这才放下书,不耐烦道:“功课未做完,哪也不能去。”

语气平缓却不失威严,让看到一丝希望的李迒在心中哀叹了一声。

青梅则上前一步,不卑不亢道:“先生,吃饭虽非大事,但亦关乎于礼节,总不能让主君和夫人空等着少爷吧?”

这话说的极巧妙,因元无十分崇尚儒学之礼,被青梅这么提点而出,倒让他对青梅有些刮目相看了。

他看了一眼李迒,又看了看青梅,思索了片刻后,说:“去去便回,功课今日务必要做完。”说完,继续看手中的《大学》。

李迒如蒙大赦,飞也似的离开了只有他一人的学堂。

“青梅,你真是个女中豪杰,连元先生你都能对付,我是佩服之至。”来到一处窄院,见四下无人,李迒开心地说道。

青梅对自家这位少爷亦是无可奈何,只是还有事相托,也只好忍着性子道:“少爷,主君和夫人并未等你用午食,他们已经吃过了。”

李迒诧异,忙问:“那你来找我是什么意思?”

青梅四下相看,然后小声道:“有事相求少爷。”

全文阅读>>
  1. 上一章
  2. 目录
  3.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