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祈福拜佛之后，一行人来到佛庙厢房。

谢知唯与齐婉兮手牵着手坐在榻上。

齐婉兮柔声问道：“知唯，你今日祈了何愿？”

谢知唯亦回得认真：“为父亲与母亲祈福，自然也为你和我们之后的孩子祈祷平安。”

两人好似有说不完的话。

沈钰服侍在一旁，又是烧茶又是倒水。

齐婉兮忽然看向她，问道。

“沈钰，你呢，有什么愿望？”

沈钰一怔，立即低眉垂眼回道：“奴婢愿世子爷岁岁平安，同世子妃幸福美满。”

闻言，谢知唯眼神浅淡地从沈钰的脸上一晃而过。

齐婉兮就笑道：“你啊，真是个傻孩子。”

稍稍休息过后，齐婉兮就说要去供几盏长明灯。

谢知唯竟没跟上她，反而同沈钰一块留在了原地。

沈钰垂着眼，一言不发。

谢知唯拧眉看着她，忽然沉声问道：“今年怎地换了个愿望？”

沈钰愣了一下，想起以往的十二年，自己的愿望一直许的是“能一直陪伴在世子的身边。”

现在，谢知唯身旁已有合适之人相伴，她再许这愿望岂不是可笑至极。

沈钰抬眼看他，浅淡一笑：“世子世子妃过得好，奴婢就心满意足了。”

谢知唯又看了她一眼，莫名的，觉得她脸上的笑刺眼极了。

他冷笑一声：“你倒是乖觉，既如此，以后都不要再许这个妄念了。”

沈钰一怔，看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蓦然鼻尖一酸。

妄念……

谢知唯说得对。

“能一直陪伴在谢知唯的身边”不正是最不该有的妄念。

幸好，她早已经断了这个念头。

午后，用过庙中的素斋，几人准备回程。

沈觉寺今日的香火却旺盛得不像话。

人群拥挤，即便是侯府中人，依旧免不了被裹挟在人流中。

沈钰却莫名生出些不安来，正想建议先在庙中休息。

一转眼，就见谢知唯背后忽然靠近一穿着粗布麻衣的男人。

寒光一闪，那男人掏出一把匕首就朝谢知唯刺来。

沈钰见状，立即大叫一声：“世子，小心！”

不知那儿出现的力气，她一下推开了谢知唯。

下一瞬，沈钰就感觉冰凉的剑刃没入了身体。

失去意识前，她听到身后谢知唯在喊自己的名字，无比惊慌。

……

沈钰再次醒来时，意识虽清醒，眼睛却睁不开。

耳边，有人在低声向谁汇报。

“沈姑娘生命无碍，但失血过多，肚子里的孩子没能保住，还请世子节哀。”

沈钰听得怔怔，心中的悲恸还没来得及弥漫，就听见了谢知唯低沉冷静的声音。

“……也好，这样省去了不少麻烦。”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在沈钰心口。

身体上的痛感铺开，无孔不入地往她心里骨头里钻。

她骤然睁眼。

谢知唯立即察觉，走到床前，却见沈钰眼睛虽然睁着，但目光却空洞至极。

他知道她是听见了自己刚刚的话。

这一瞬，他心中莫名慌乱，但最终还是压下了这古怪情感，淡淡质问。

“既有了身孕，为何不说？”

沈钰沉默许久，最终气若游丝地回道：“这孩子本就不该留下，如今也算是为了保护世子爷死去，有了个好去处。”

谢知唯身形一顿，久久地看了她一会儿，最终屈尊降贵地帮她掖了掖被子，说：“你好生歇息。”

沈钰闭上眼，没有再说话。

之后，谢知唯下令，让她好生休养，身子好前不必伺候。

郎中天天来复诊，齐婉兮也偶尔会来探望。

腊月二十六，沈钰终于能下地走动。

她在院里坐了一会儿，又进了房，开始收拾东西。

从前，侯府于她是安稳之处，在谢知唯的身边能让她心安。

可如今，想到终于快离开，沈钰才觉得踏实。

叠好地图，收好银钱，系上包袱前，沈钰拿起那块谢知唯赠予自己的玉佩。

房门在这时被人推开，冷风直直灌入。

沈钰心中一跳，猛然回头，就见谢知唯立在门口。

他如鹰般的锐眸落到桌上摊开的包袱上，冷声质问。

“为何收拾东西，你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