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秦云霜心中一颤，没想到扎西桑杰会主动询问。

她抿了抿唇，坚定地点头：“是，我要走了，那天想跟你说的话也就是……”

话没说完，扎西桑杰就眸光一沉，定定看了她一眼：“别说气话。”

气话？

秦云霜愣了一下，准备好的告别话语都卡在了喉咙。

扎西桑杰见她这样，皱了皱眉，声音更冷：“你不该为白玛的事生气。”

“她独身一人，有份工作不容易，你要多帮帮她。”

秦云霜这才明白，扎西桑杰根本不信自己要离开，只当她在说气话。

看着他皱起的眉头，秦云霜心尖蓦地一酸，苦涩涌了上来。

之前不走，是她坚信扎西桑杰对自己不一样，笃定自己能追到他。

可现在……

秦云霜想到他对白玛的好，心痛更深。

她已经见到扎西桑杰真正爱一个人的模样了，她真的要放弃了。

可扎西桑杰为什么就是不信呢？

她正想开口，白玛就跑了过来：“秦老师！”

扎西桑杰迅速松开了拉着她的手，还后退一步，隔开距离，好像两人并不熟悉一般。

秦云霜看着他这一连串熟练的避嫌动作，心痛得愈发厉害。

那些辩解的话也梗在喉间，再说不出口。

反正等到离开那天，他就会明白的，自己也不必再解释。

秦云霜心中酸楚，就听到白玛说：“秦老师，你家里来电话，等着你去接呢。”

“好，我这就去。”

她没再管扎西桑杰，只压下心酸，毫不犹豫地抬脚离开。

等到接完电话，外面的风雪已停，秦云霜的心也恢复了平静。

想到刚才父母在电话那头听到她要回来时欣喜的语气，心中伤痛好像得到了疗愈。

期待回乡的心，前所未有地强烈起来。

日子如水流淌，转眼过去半月，马上到了新年。

这是在西藏的最后一年，知青们兴奋中带着些不舍，都给相熟的藏民送了东西做离别礼物。

有人好奇地问秦云霜：“你给扎西桑杰送了什么？”

秦云霜犹豫了一瞬，才摇了摇头说：“没送，也不打算送了。”

她不知道要送什么。

秦云霜本来已经为他亲手织了一条腰带，当做新年礼物。

为此找了手巧的藏民学了好几个月编织方法，还用攒下来的粮票换了一颗红玛瑙。

只因藏民说：“玛瑙代表爱情。腰带嵌玛瑙送与心爱之人，是藏族女子表达爱意的方式。”

她也想入乡随俗。

可是扎西桑杰已经断了她的念想：“藏袍行动不便，我很少穿。”

她只好将腰带收了起来。

反正现在也要离开了，干脆就不送礼物了。

比起留有念想，不如决绝离开。

秦云霜笑了笑，扯了借口说：“时间太紧，没有准备，就不送了。”

知青们看她笑容落寞，纷纷为她出主意：“你不是会拉手风琴，给他演奏一曲当礼物，怎么样？”

立刻有人附和：“对啊！说不定扎西营长一看到你演奏的认真模样，都不用追，直接就爱上你了！”

秦云霜听着这些天马行空的话，心中无奈又苦涩。

扎西桑杰已经有了白玛，自己无论如何都追不到他了。

秦云霜没有多解释，只是摇了摇头，打了声招呼出门了。

她约了白玛去学校给她送曲谱。

可到了学校，她却没看到白玛，只看到了一身白色藏袍的扎西桑杰。

正是傍晚，金乌西坠，橙红的晚霞铺满天际。

在广阔寂寥的草原上，扎西桑杰牵着一匹白驹，静静眺望远方。

凛冽的风吹过，露出他凌厉的眉眼——

那双眼眸不似往日冷淡疏离，反而在落日余晖的映照下流露出一丝神圣。

微皱的眉头，好像悲悯人间苦厄。

秦云霜晃了神，久久没能移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