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轰！’的一声雷鸣，顷刻大雨。

江锦年红着眼，怔望着几步外给唐航撑伞的女人，双拳紧握，额上的青筋像是要撑爆。

她竟然把唐航孩子的户口迁到了她的名下？

她帮对方抢了个工作，三天两头的照顾还不够，竟然还要给唐航养孩子？

既然这么爱唐航，为什么不跟他离婚？！

赵甘棠敛去眼中诧异，让唐航上车：“你先走，一会儿我再去跟你商量。”

唐航温柔点头，余光朝江锦年瞥去，满是嘲弄。

但江锦年的视线只在赵甘棠身上，眼见她朝自己走来，双腿就像不受控似的，转身就走。

雨越下越大，他看不清前路。

‘嘀——！’

刺耳的喇叭和刹车声骤然响起，他都来不及反应，胳膊便被狠狠一拽，一辆黑色红旗车在身前险险擦过。

“你疯了吗？差一点你就被车撞了！”

江锦年望着赵甘棠盛怒的美眸，积压了两辈子的委屈、不甘和愤怒彻底爆发。

“我是疯了！快要被你逼疯了！”

他用力甩开她的手，哑声哀诉：“你不喜欢我为什么不离婚？是要拖我一辈子，让我看着你对唐航有多好吗？”

“因为你是政委，我是你男人，我事事都要让着别人，让了工作，让了去首都培训的机会，我这条命是不是也要让出去？”

“……我受够了，再过下去，我怕我会变成真的疯子！”

江锦年从没有这样歇斯底里，赵甘棠心头的火就像被冷水浇灭。

她本能地要去扶几乎快瘫倒的男人，对方却好像在躲避猛兽，连退了好几步。

江锦年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放低的声音几近哀求：“我真的快活不下去了，赵甘棠，求求你离婚吧，放了我……好吗？”

他眼眶通红，流露出的卑微绝望，像针一下刺在了赵甘棠心头。

在她的记忆中，江锦年从来都是温柔内敛、不争不抢的男人，她总以为，他所有的不痛快都是在闹情绪。

可当面临像是崩溃了他，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雨越来越大，江锦年就这样看着赵甘棠，他满眼的破碎，浑身的死气。

赵甘棠死死握紧双拳，望着他的黑眸一眨不眨。

很久，她才无力般挤出一个字：“……好。”

……

这天下午，民政局。

他们就领了离婚证。

加上上辈子，几十年的婚姻用了半个小时就结束了。

出了民政局，江锦年捏着离婚证，心中百感交集，恍若隔世。?

此时此刻，他才切实有了重生的感觉。

转过头，他看向身旁从头到尾就一直沉默的赵甘棠，千言万语都已经说不出口，也不再有意义。

半晌，他只是轻轻说了句：“谢谢你，祝你幸福。”

说完，江锦年转身离开，再没回过头。

望着那消瘦许多的背影，赵甘棠攥着离婚证的手缓缓收紧，深邃的双眼翻涌着复杂情绪。

但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见，她都没在喊他。

一场雨过后，树叶滴着残余的雨水。

江锦年抬起头，遮住穿过云层的阳光。

阴霾散去，从这一刻，他的未来不会再有赵甘棠，他的人生只属于他自己……

就在江锦年准备去跟岳母道别时，身后突然传来男人的尖叫。

“救命啊！有没有人救救我的女儿！”

他望去，只见一个妇女站在桥上哭喊，河面上一个挣扎的小女孩正被水流冲向下游。

江锦年脑子还没反应，双腿已经率先跨出去。

纵身一跃，跳进了河里。

河水湍急，江锦年把人推上岸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同志，谢谢！太谢谢你了！”

江锦年也有些力竭，笑着微微摇头，正要上岸时——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轰响传来，上流定时开闸的闸道忽得打开，奔腾的河水水龙帮急速涌来！

“同志！快上来！快——”

岸上的人伸出手，江锦年刚一抬手，河水却已经涌来！

“同志——！”

像落叶般，江锦年消失在湍急的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