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苑。

宋蕖云看到赵福送卫予玦回来，心头紧了紧，叫人伺候卫予玦睡下后，使眼色让另一个贴身丫鬟紫烟赏了赵福一个荷包。

赵福笑眯眯地谢过，揣进袖袋。

“大爷这几日有心事，头一次醉成这般，不知他是否冲撞了父亲？”

赵福眼珠子一转：“大奶奶过虑了，侯爷只是半道碰见大爷，看大爷走不稳，这才叫小的送回来。”

没有眼力见的奴才不是好奴才，山洞里发生的那一幕，他只当不知道。

宋蕖云又随意聊了几句，便朝他摆了摆手。

正要转身回内室，远远看到云蕖回来了，宋蕖云心头顿时生出一股无名怒火，扭头对紫烟道：“她又死哪儿去了？一天天闲得很，多给她派点活计！”

卫予玦近来总是偷瞄云蕖！这张脸，实在是叫她生厌！

若不是考虑到日后有了喜需要靠这张脸帮忙固宠，她早就毁掉这张脸了。

一盏茶后，云蕖正要睡下，紫烟来到她屋里：“今晚你当值。”

云蕖蹙眉：“今晚不是轮到紫烟姐姐你吗？”

紫烟翻了个白眼，总不能说是大奶奶看她不顺眼，便道：“我肚子不舒服。”

云蕖沉默片刻：“知道了。”

每次都如此，不管是宋蕖云授意还是她们偷懒，脏活累活永远都是她的。若是闹到宋蕖云跟前，挨打遭骂的也永远都是她。

时日一久，云蕖便学会了不多问，如此还能少受点罪。

不过她会一笔一笔记着，日后寻到合适的机会再报复回去。

两日后卫予玦夫妇去给老侯爷夫妇请安后，云蕖头重脚轻地回了自己屋。

这三晚宋蕖云一直在让她熬夜绣团扇。

大冷的天，绣团扇。

趁着她们还没回来，云蕖倒头便睡。

迷迷糊糊中，她梦到前世被卫予玦带出府的无助，吓出一身冷汗。后来画面一转，卫琢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她，原本允诺的那句“不会亏待了你”，忽然变成：“一个贱婢，也敢高攀？”

云蕖拼命想抓住他的衣袍，可卫琢还是毫不留情地走远了。

下一刻宋蕖云冷笑着让人用十根竹签插入她指尖，锥心之痛，痛不欲生。

“云蕖？云蕖？你醒醒。”

唤声逐渐清晰，把云蕖从噩梦中拽了出来。

她胸口剧烈起伏着，茫然地看着眼前之人，开口后才发现嗓音哑得厉害：“明月姐姐？”

明月看她脸色苍白，满头细汗，便掏帕子帮她揩了揩：“你怎得做梦都不知道喊出声？只会呜呜地哭，被人掐了脖子似的。到底梦到了什么？竟吓成这般？”

云蕖摇摇头，惨白着一张脸问道：“是大奶奶叫我吗？”

明月想起正事：“是老夫人差人唤你过去，也没说什么事儿。”

云蕖暗道不好，不敢耽搁片刻，忙收拾好自己赶去松鹤堂。

一路忐忑，琢磨了所有可能，最后想到山洞里的事。

卫予玦昨晚装醉说她投怀送抱的那番话，侯爷和赵福都听到了，保不齐周围还有其他下人经过时听了去，但凡有一人把话传到主子们的耳里，她都百口莫辩。

谁会相信她？

大爷今岁秋闱中了举子，老侯爷很是为他骄傲，一直盼着他明年科举能一鸣惊人；平日里大爷也惯会伪装，待人和善，出手大方，侯府上下谁不夸他是个好主子。倘若大爷咬定是她勾引在先，没人会信她的。

再想到昨晚卫琢的冷淡，云蕖心头黯然。

怪她心急，如今没人会帮她了。

许是天又冷了，加上刚刚做噩梦发了一身冷汗，她这会儿感觉骨子里都泛着寒。

“进来吧。”嬷嬷面无表情的三个字，听得云蕖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