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进宴会厅的时候,气氛正燃到了最高潮。
舞台中央,温澜挽着周牧野的臂弯。
周牧野挑眉,语气开怀得意,“澜澜,你那个狗腿子来了。”
晏潮生一身破旧衣服,伤口裸露。
温澜细眉微微蹙起,面露嫌弃。
“洗干净再来嘛,真的好臭啊!”
灯光下,晏潮生眼底的火光慢慢熄灭。
只留下一片空洞洞的、死寂沉沉的绝望。
他又想起那七天七夜的折磨。
绑匪在电话里要挟温澜,“这小子不是你的未婚夫吗?”
“只要温家愿意用两百万来交换,我就答应放了他。”
女孩的声音如羽毛般轻柔,说出口的话却像是淬了毒药一样。
“哦,那就让他去死好啦。”
“这样的穷鬼,连当我温家的一条看门狗都不够格!”
那一瞬,心如死灰。
他为了保护她,在千钧一发之际留下来拖延时间,才被绑匪迷昏。
可是最终放弃他的,也是她。
整整七日,晏潮生被关在废旧仓库里。
在那些分不清白天黑夜的折磨里,他变的人不人、鬼不鬼。
温澜拨弄着自己鲜艳的指甲,居高临下地摸了摸晏潮生。
“生我气了?”
“开个玩笑而已。”
“今天是我的二十岁生日诶,你没有什么想要祝福我的吗?”
打一棒子给个甜枣。
这确实是温澜以往的做法。
只是这次,晏潮生突然不想继续下去了。
他抬起头,踉跄着站起来,嘴唇发颤发白,似乎是笑了一下。
“那就祝温小姐和周先生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此话一出,温澜的脸色却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
面前满身伤痕的少年神色平静,看不出端倪。
身旁的周牧野开口,“澜澜,今晚留下来陪我,好吗?”
话里话外透露着暧昧。
周牧野的意思不言而喻,温澜略偏头,看向一声不吭的晏潮生。
眉前碎发半遮住漆黑的眼眸,表情里有隐忍,更有痛苦。
温澜不甚在意,因为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无论她多么过分,他都会一如既往地喜欢她、纵容她。
没人比她更清楚,晏潮生有多么爱她。
温澜最终还是跟着周牧野走了。
晏潮生一个人走在街上,他满身伤痕,身无分文,下雪了都没地方躲。
雷霆轰鸣,蜿蜒似蛇的紫电在空中曲折盘旋,晏潮生抖了抖肩膀,雪花簌簌往下滚落。
他光脚踏在雪地上,像只没人要的流浪狗。
晏潮生这辈子肩上背负的东西太多了,早亡的父亲,多病的母亲,吃不饱的饭,走不出的山镇......
他又想起温澜,明明一开始,她还不是这样的。
高中毕业那年,因为母亲在温家当过保姆的缘故,他被温老先生收养、资助。
温澜刚上高一,小姑娘娇而不作,像个明媚的小太阳,闯进他暗沉沉的世界里。
她笑得俏皮,“你叫晏潮生?”
“温澜潮生,我们连名字都是那么般配,简直天生一对!”
在他母亲重病的那段日子,她也曾默默守护在他的身边,缴纳了昂贵的手术费。
因为温澜,他一辈子都欠她的。
雪下的更大了,晏潮生蹲在墙角,瑟缩起了身子,他的嘴角溢出一丝苦涩的笑。
他想,如果他真的死在了这个大雪天,会有人来为他收尸吗?
突然,一道清澈的声音传来,像是雪山之巅融化的雨水,清透、微冷。
她开口,“晏潮生,站起来。”
他猛然抬眼,面前的女人撑起一把伞,为他遮挡住漫天飞舞的雪花,眉眼清冷,眼帘微垂。
是宋明珠。
他的直系学妹,也是京都宋家这一辈最出色的子女。
医院里,晏潮生做完全身检查后,被告知需要静养一个月。
宋明珠安静地站在病床边,从包里抽出一份协议,递给他。
“晏潮生,导师说你一直有自己创业开公司的想法。”
“恰巧我也有,这是我找律师拟定的合同,你可以考虑一下。”
“我出钱投资,你出力经营,我们达成合作共赢。”
晏潮生有一瞬间愣住了,他喉间一哽,“你没听说那些传闻吗,我只是温家的一颗弃子,你靠近我,会惹大麻烦的......”
女人毫不在意,唇角弯起冲他笑了笑,“那又怎样。”
“莫欺少年穷,况且我相信你,你的能力绝对不会止步于此。”
晏潮生仰了仰头,鼻尖酸涩,甚至有一瞬间的泪目。
是啊,他是高考状元,国家最顶尖学府里的科技人才。
他目标坚定、专注、有韧劲,他夜以继日地敲代码、创建基地、做医疗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