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救护车上。
温以棠给许淮安注***一个针剂,让他渐渐恢复了力气。
“我最开始准备这个药,就是怕在车上会露馅才给你的。”
温以棠擦了擦许淮安嘴角的血渍。
“哪里晓得,她居然连这车都没上,真是有够让人无语。”
许淮安苦笑,没有回应。
只觉得,好像江秋池不管做出什么,他都不意外了。
车子直接停在了殡仪馆门口,两人刚一走进去,许淮安就看到了正厅中心,高挂着他的黑白遗照。
遗照下放着一口棺材,里面躺着一具仿人蜡像。
“节哀啊,许先生。”
温以棠打趣道。
许淮安轻笑:“别闹了。”
他走到棺材旁,手抚上蜡像。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真的骗过他们……我会在江秋池进来时,当着她的面将‘你’火化。”
“如果她不信,我也有说辞,保准让她断了找你的念头。”
温以棠揉了揉许淮安的头,从一旁的桌上给他拿来了新的衣服,和一个背包:“好了,按我们说的那样,把外套换了,包里有所有要用的东西。”
许淮安点点头,脱下了外套。
正当时,殡仪大门口传来江秋池的嘶喊:“淮安!
淮安!”
“这不可能……淮安!”
温以棠正色:“快从后门走吧,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了。”
许淮安忽然感觉眼角有些泛酸。
“虽然已经说了很多次,但真的非常感谢你,以棠……”脚步声越来越近,温以棠轻轻推了许淮安肩膀一把。
“好了,煽情的话以后再讲。”
“再见……不,应该说,永别了,‘许淮安’。”
许淮安眼眶湿热,重重点了点头。
背上书包,朝着后门的方向跑去。
恨不得快一点、再快一点跑去。
那属于“许淮安”的人生,到此结束了。
从今天起,他要迎来自己全新的、更加广阔的人生。
……江秋池失魂落魄地冲进殡仪馆,刺鼻的消毒水与焚化炉的气味交织在一起,令她的胃部一阵翻涌。
可她根本顾不上这些,满心满眼都是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推开正厅的大门,江秋池一眼便望见了那张黑白照。
顿时脑袋嗡鸣,全身血液倒流。
“你终于来了。”
温以棠的声音霎时响起,透露出一丝讥讽。
“尊重死者遗愿,许先生要求立即火化。”
“您就在旁边看着吧。”
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抬着担架,裹紧的尸袋仿佛有千斤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江秋池的心尖。
江秋池手指不自觉地颤抖着。
“不,不会的……”江秋池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的颤抖。
“他怎么可能会死,这不可能……”她的眼神中满是惊恐与不信,仿佛只要她不相信,这一切就不会是真的。
往昔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江秋池仿佛看到了初次相遇时,许淮安怯生生的模样。
那时他明明那样瘦弱,坐在自己身旁时却宛若天使一般。
阳光洒在他的发梢,如同为他镶嵌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她在见到他的第一眼,便有了好感。
她明明是喜欢他、是爱着他的,她也主动对他说过,要嫁给他。
——“那太好了,从一开始我就想让淮安娶你。”
江玉山的一句话,再次让江秋池如坠海底。
从出生起,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在江玉山的控制之下。
应该说,生活在江家的人,都逃不过江玉山的管控。
只是江秋池怎么都没没想到,连她的婚姻,也都是被江玉山“安排”好了的。
“我就知道你喜欢淮安,看来我眼光还是很准的。”
“场地和宾客我早就安排好了,你陪淮安去看西装就行。”
明明是她期待了很久的婚礼。
明明身边的许淮安,是她最爱的人。
可她却如何都喘不过气。
直到林衍之回国,她的人生里才终于出现了不被江玉山所安排好的事。
尽管她知道那是错的。
但她却因为贪恋与林衍之在一起时短暂的“自由”,而在错误的漩涡中越陷越深。
一阵机械的轰鸣声,打破了江秋池的思绪。
她猛地转过头,看到那扇通往焚化间的门缓缓打开,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双腿像是被钉住了一般,无法挪动分毫。
眼睛死死地盯着那里面闪烁的火光,那火光如同恶魔的利齿,正无情地吞噬着一切。
“许淮安!”
江秋池的声音终于冲破了喉咙,带着无尽的悲痛与绝望。
她不顾一切地冲向那扇门,却被工作人员一把拦住。
“你不能进去!”
工作人员的声音冰冷而机械。
“放开我!”
江秋池疯狂地挣扎着。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们殡仪馆有什么权利私自火化?!”
她的力气仿佛瞬间增大了数倍,眼见着就要挣脱开工作人员的阻拦。
一旁的温以棠走来,单手摁住她的肩膀,将一叠文件放到她眼前。
“这是许先生的胃癌确诊通知书和相关病情记录,这是许先生与殡仪馆签订的遗体火化委任书,还有一段生前遗愿留影,江先生可以看看。”
听到是许淮安留下的视频,江秋池立即接过。
合同上的签名是她熟悉的字体,视频封面是许淮安躺在担架时的模样:“我委托殡仪馆在我死后即刻火化,并且……”她顿了顿。
“火化后的骨灰也不得交与江家处理,全权由殡仪馆代理保管。”
江秋池的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一阵破碎的呜咽。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为什么……淮安为什么会想这样……”伴随着一道火化机器的剧烈轰鸣,江秋池感到自己的世界也瞬间崩塌。
在抬眼,她只能看见熊熊烈火立刻吞噬恶劣许淮安的身体。
火焰在她眼前肆虐,映照着她悲痛欲绝的脸。
不知过了多久,火焰渐渐熄灭,只剩下一堆灰烬。
江秋池仍呆呆地站在那里,双手无力垂在身侧。
“我还是不信。”
她喃喃。
“他怎么可能会死……他明明那么爱我,怎么可能舍得抛下我一个人……”温以棠站在一旁,眉头都皱到了一起。
“许先生为何要如此与你撇开关系,你想不明白吗?”
“撇开关系?
和我?”
江秋池一点点看向她。
“不然他为什么要选择立即火化,并且你连骨灰保管权都没有?”
“因为他不想死后和你葬在一起,他厌恶透了你。”
“这不可能!”
江秋池猛地偏过头去,“绝不可能是这个原因!
他一定还有别的苦衷。”
“他肯定是怕我睹物思人,不想我伤心……呵。”
温以棠的一声冷笑打断了江秋池的话语。
她转向她,眼里都是轻蔑。
“因为你出轨了,他嫌你恶心。”
“这很难理解吗?”